长城边上,他用6年造出中国人的禅意空间 首
2023-03-03 09:06
一条摄制组在2月初来到阿那亚金山岭·上院(以下简称上院),幸运地赶上了春节后第一场雪、第一场雾凇。
满山的霜花,把群山点染成白色,厚重的雾气,在空中游走、涌动,把一切柔化成白茫茫一片。
晴天时,冬日的群山,草木凋零,山谷嶙峋,黄色的裸露石块,映衬着黑色的树枝,颇有古意。
上院的基地,坐落在北京密云与河北滦平县交接的一处山谷,两边夹着两座悬崖,正对着明代的古长城。
2017年柳亦春第一次来时,看着眼前的荒凉山谷,想起多年前爬过的佛光寺:同样在山谷中,同样面向当时的首都所在的方位。
佛光寺被梁思成称为“我国第一国宝”、“国内古建筑第一瑰宝”,始建于唐朝,依照山势,被分成了3个平台。
攀爬过程中,步移景异,一点点在眼前揭开的院、台、殿,连同身体的感受,让柳亦春印象深刻。
院、台、殿——佛光寺的这三大空间,被组织进“上院”的空间里。
在佛光寺,院子在山势最低处,而后向上攀爬是台、殿。而上院则是院子在最高处,而后是下山的过程。
基地原本有一块平地,是一个废弃煤窑的堆煤场,后来被当地农民改成了一小块梯田。
在山中建造,希望尽可能减少对自然的干扰,于是建造直接利用原本的平地,连接着一条沿山小路,结合两侧的断崖,以山为墙,让建筑仿佛从地上长出来。
中段台地建筑,层层跌落而下如梯田,既呼应场地记忆,也与周边山地融为一体。
如何在600多平米的空间里,让向下行走变得丰富有趣,建筑师在设计之初就步步经营,步步引人入胜。
地面有意倾斜,转廊特地收窄,突然全暗的甬道,还有拦在路中的石头,压低的屋顶,特意制造的“不那么舒服的空间”,人们不得不凝聚心神,小心翼翼应付眼前的空间。
行走间,会在柳暗花明处,陡然遇见庭院惊艳,一处漏下的天光,带来生息。在伏笔连连中,心绪起伏,全然被空间吸住。
中国传统建筑空间的氛围营造,结合自然的变化、人的感受,化作具体而微的设计,细细罗织进空间里。
柳亦春说:“这个615m²的空间里的设计密度,不亚于龙美术馆。”
(龙美术馆西岸馆,2014年落成,也是他最为人知的成名之作,建筑面积约3.3万m²)
庭院背对入口,一道石墙“屏风”兼回廊,在入口时挡住了视线,近在咫尺,人们却不得不转过回廊,再回看,才能看到庭院全貌。
5块石头立于院中,象征禅宗的五蕴: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。柳亦春说,“月光照在这里的时候,仿佛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海”,取名“无尽意”。
石庭的上空,从屋顶框出了远山,和室内的5块石头,一远一近,却好像通过屋顶的框,连在了一起。
回到工作室,他便开始转模型,找一个合适的开口,框出这处石像。
于是,便有了在上院行走的尾声,立于石庭旁,抬头看山崖,低头远眺有石像的点睛之笔。
台地建筑,从外部看,像是山体的一部分,内部也像是洞穴般钻来钻去。
“穴居,其实是人类居住的两大原型,另一个就是用树枝搭个棚子 。”柳亦春说。
从院开始往下走,空间变暗,一条横贯于建筑两端的长长石道,在不断往下时,分别连入3个出口,最近处连石室,中间则可以沿着道路,深入台地建筑内部,尽端连着户外石径。
台地建筑部分集合了所有的功能性空间:2间冥想室,1间图书室,1间书写室,盥洗室。
在柳亦春的设想中,他希望这里白天对公众开放,到了傍晚闭馆,人可以住进这里,居住、阅读、书写、冥想。
这个建筑如果按层高随山势跌落的话,每个退台的高差就会是3.2米,于山势而言实在过大,他将这个高差分解成两个1.6米,以此形成前后两个高1.6米的退台空间,一个室内,一个室外。
1.6米高,也使得每个进入冥想室的人,不自觉就坐下来,欣赏与之相连的庭院,通过1.6米高的户外院墙,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和长城。
图书室和书写室的两级梯田,则直接通过楼梯,连在了一个大的空间里,上层书架区,下层书写室。户外庭院与上层通道相连,推门就能步出室外。
尽管建造已经结束,柳亦春却还有一个编书单的工作——精选中国传统文化有关的书,“从经典古籍,到当代学者研究我们的传统文化的书,也有西方的学者研究中国文化的书,都纳入进来。”
“希望未来对这方面有兴趣的研究者和学生,都可以来这里。”
在云起堂,柳亦春以中国传统木构建筑为设计原型,同时用当代最前沿的机器人建造碳纤维屋顶,形成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空间体验。
在上院和台地建筑中,人们能看到的山景或者长城,总是片段、局部,建筑师有意在上面把所有的空间收住,到了云起堂的廊下,突然放开了,山景、长城皆为你所有。“我在上面做的所有准备,都是为了这一刻。”柳亦春说。
他稍微做了变形,外侧,将等边大小的回字形平面,一边放大,形成一个三面较小,一面特别大的廊下空间。
回字形的内圈,则以玻璃围合出一个矩形的空间,可做论坛、展览。
曲面屋顶的建造,一度陷入僵局,想要达到大而薄的效果,造价、工艺难度都非常高,直到机器人制造,进入建筑师的视野。
把屋顶分解成一个个形状略有差异的六边形,确保各个方向传力均等,以碳纤维为材料,用机器人雕刻,在工厂完成预制,再运到现场拼装。最后的曲面屋顶,薄到只有3.5公分。
这是国内首个预制的、也是最大的碳纤维建筑,在行业内外引发了极大关注。
“最前沿的建造技术,与中国传统空间,咬合在一起,形成张力。从某个角度看像传统的木构建筑,换一个角度,又不像了。”柳亦春如此形容。
2022年8月,疫情政策松绑以后,柳亦春第一次离开上海,来这里,在云起堂的廊下坐了整整2小时,“郁结在心里面的一口气,终于吐了出来。”
回想2017年第一次来金山岭现场时看到的景象,柳亦春记得山谷里荒草丛生,浅浅一层矮树,贴在巍峨的群山之上,完全不像南方的山,秀气葱茏。
要在这里建一个冥想、赏景的空间,山谷里并不出色的景致,起初让他有点失望。
“好多人跟我说,一进门,就沉静下来,戾气尽消。”这是柳亦春收到的最多的反馈。
建筑的主入口开在东南,早上日出的时候,在上院屋顶的框景,可以看到太阳在画框里升起;云起堂建筑方位稍稍扭转,开口转了个90度,朝着西南,日落的时候,太阳西沉
住在周边的摄影爱好者,一到变天——下雨、雾天、下雪、晚霞灿烂,就飞奔到上院拍照。
除了收获了普通大众的喜欢,这座位于崇山峻岭的小建筑,从2022年落成后就受到建筑业界的广泛赞誉。致正建筑的张斌,用了一个对子来表述他对这个建筑的印象:“金箱斗底圣心堂,五蕴皆空多宏内。”
回望漫长的设计建造过程,柳亦春说:“我现在应该感激造了6年。”
“如果不待足够多的时间,建筑师没有资格,或者说不能在这样一个自然的环境里,做好这样的设计。”
6年的光阴里,他看山中的日出日落,熟知太阳会在山谷和建筑里,滑下什么样的运动轨迹,他也见过这里下雨下雪,春夏秋冬四节流转。
“郑州特大暴雨的2021年7月,山里也发了水。大雨来袭,起初的2天,山里毫无变化,到了第3天,雨水从山里的四面八方渗出来,往外涌,就像是海绵吸饱了水,终于饱和,将水放出。我们赶紧根据雨水的走势,重新设计建筑的排水。”
也是无数个这样的瞬间,凝聚成如今的上院,设计密度可以和3万方的龙美术馆·西岸馆相提并论。
“第一次去上山谷的时候,没有觉得山谷的景色多美,起初也疑虑,做一个建筑来看风景,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失落。建造了一半、建完了后,山的景色,要好看多了。”
“建筑在自然环境,人在什么位置,看什么东西,其实是仔细经营过的。通过这种经营,刻画出一个院子、一处天空,让人身处其中,有一种如诗如画的感觉。其实就是一个风景建筑能够起到的作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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