△改造后的新国家美术馆 ©Staatliche Museen zu Berlin

“经过耗资 1.65 亿美元的翻新工程，改造后的新国家美术馆看起来与 1968 年首次开放时一样。”

始建于上个世纪60年代的德国新国家美术馆，是现代建筑大师密斯·凡·德罗完成的最后一座大型建筑。

密斯是德裔美国建筑师，同样也是德国包豪斯学校的最后一任校长。凭借其独特的钢结构屋顶和优雅朴素的建筑语言，新国家美术馆不仅成为了现代主义的象征，也是20世纪建筑师远见的证明。建成时，博物馆位于当时的西柏林边缘。由于德国和柏林的重新统一，以及随之而来的波茨坦广场的建设风潮，新国家美术馆不再位于西柏林的荒地，而是处在了统一后新柏林繁忙的城市中心。

△60年代的新国家美术馆 ©David Chipperfield Architects

第二次世界大战，让新国家美术馆的历史与德国和柏林市的政治分裂密不可分。1949 年东西德的分立、不同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，标志着柏林博物馆统一收藏的终结。西柏林当局旨在通过建立一个“20 世纪画廊”计划来重建国家收藏。同时，一部分国家美术馆旧藏的 19 世纪艺术品在西德被发现。由此，建设一座新的美术馆变得更加迫切。

1962 年，密斯·凡·德罗受柏林参议院的委托开始设计新国家美术馆，以收藏这些 19 世纪艺术收藏品和建立“20 世纪画廊”。1965 年 9 月，建筑师来到柏林进行奠基。两年后，他还亲自参加了最壮观的施工阶段：将巨大的钢屋顶液压提升到位。该建筑于 1968 年 9 月 15 日开放，并命名为 Neue Nationalgalerie（新国家美术馆）。它的名字标志着西柏林文化重生新篇章的开始。

△新国家美术馆室内collage © Mies van der Rohe

2015年，服务这座城市近50 年的新国家美术馆开始了大规模的修复工作。美术馆需要全面翻新和现代化，原有的结构需要更新和升级，以达到当前的技术标准，同时在视觉上尽量减少对建筑原始外观的影响。在功能和技术方面，亟需升级包括空调、人工照明、安保和游客设施，如衣帽间、咖啡厅和博物馆商店，以及改善残疾人通道和艺术品处理。

△堆砌着的改造材料 ©David Chipperfield Architects

历经六年的更新改造，柏林新国家美术馆已于8月22日向公众开放。更新工程由David Chipperfield建筑事务所主持，产品设计品牌Dornbracht参与了主要的室内展陈设计。更新后美术馆的室内陈设结合了其标志性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和Dornbracht简明的设计语言。

在过去50多年，美术馆的每一代运营者都在密斯·凡·德罗的原始设计上增加了许多细节，然而在David Chipperfield建筑事务所的更新计划中，密斯·凡·德罗的原始设计被优先考虑，并删除了许多后来添加的设计元素。原有的基座与石板、通透的玻璃立面、轻盈的钢结构、较低的楼层和雕塑花园都被精心的保护与更新。精致的翻新计划，让包括门把手、古典盥洗架、棕色橡木贴面家具、以及灰色毛毡地毯在内的原有设计特征变的更加醒目。建筑师团队在不破坏其视觉完整性的情况下，最大限度地保护和保存了新国家美术馆的设计元素。

△美术馆立面 （主厅的 200 扇窗户已被定制的窗格所取代，以适应建筑物结构的轻微扭曲）©VG Bild-Kunst

在翻新工程中，拆除了 35,000 块构筑物，包括 14,000 块花岗岩板和 3,500 个灯具。大卫·奇普菲尔德按照密斯原有设想的方式更换了完全透明的玻璃板。这些玻璃由一家中国的玻璃制造商制造，每扇重 1.2 吨。每块玻璃都是定制的，以适应有 53 年历史的大梁的轻微翘曲。虽然坚持使用单窗格窗户遇到了很多困难，现代的窗户本来可以更好地控制室内湿度和热量。“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”，大卫·奇普菲尔德说。“但这是正确的，因为这是保护密斯理念的唯一方法”。

不过也不完全是坚持原样，作为对现代性的一个让步，美术馆决定用 2,400 盏 LED 灯更新陈旧的照明系统，这些灯稍微亮一些，但更节能。

△新增的衣帽间、咖啡厅与改造后的建筑平面 ©David Chipperfield Architects

在室内，大理石装饰、反光地板、木质隔断，和标志性的巴塞罗那椅子，重新闪烁着原有的光彩。遗憾的是，建筑装饰的附加物——比如大厅里漂亮的金字，被新冠疫情监管标识和宣传册所覆盖。下层的画廊空间保留了它们的功能特征，尽管在下沉的庭院中，几十年的老树被连根拔起，取而代之的是小树苗，也许是因为考虑到人行道可达性的问题。总的来说，这座建筑和它的历史得到了改造建筑师团队极大的尊重。

△戴着口罩看展的人们 ©Mustafah Abdulaziz

△室内的巴塞罗那椅 ©Gili Merin

△反光的地板 ©VG Bild-Kunst

△雕塑花园中的新树苗 © VG Bild-Kunst

平展的建筑形式和以钢铁、玻璃为主的建筑材料特征，让柏林新国家美术馆被认为是现代主义的标志性建筑之一。然而在1961年美术馆完工后，人们对于它的争议就从未停歇。

大卫·奇普菲尔德指出，当密斯完成建筑时，它受到了很多怀疑，这座建筑距离柏林墙仅100米。奇普菲尔德说：“大多数人认为它很丑，就像一个加油站，从馆长和博物馆学的角度来看，这是一场噩梦。但它一直存在着，已经成为了西柏林公民身份的一部分”。

△美术馆室内外 ©David Chipperfield Architects

那些期待对密斯杰作进行“新”解读的人可能要失望了。大卫·奇普菲尔德的干预，虽然是艰巨的，但最好的描述是一种尊重的修复——“尽可能多的密斯”是改造任务。

根据合伙人兼总经理马丁·赖切特(Martin Reichert)的说法：“没有新的辉煌承诺，没有新的品质承诺，没有重新诠释或美学升级，而只是按照公认的保护做法对路德维希·密斯·凡·德罗的最后一件作品进行翻新” 。

翻修似乎与密斯最初的设想完全相同，大卫·奇普菲尔德认为这次更新是成功的，他在一份声明中说：“新国家美术馆是我和许多其他建筑师的试金石。透过它的外观，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天才和缺陷，但总的来说，它加深了我对密斯的钦佩。当然，在一个这样经典的建筑做设计是令人生畏的，但我们希望这名心爱的病人毫发无损地回来，运行得更平稳” 。

△美术馆内灰色地毯 ©Gili Merin - Marcus Ebener

此外，美术馆同样有一部分被认为不合时宜的细节也被保留了下来。设计团队经过长时间的讨论，将最初的 1960 年代地毯重新制作并安装，尽管它们的复古工业风格并不符合每个人的口味。

在城市自我创造的背景下，“当时对建筑师和建筑都有很大的压力，但今天的压力不是同样大吗？” 奇普菲尔德说，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，因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犯错。但我们的理念是，当我们离开时，这座建筑又回到了密斯